历史吐鲁番出土文书记录的那些事,你知

以下所述吐鲁番早期历史,仅仅得其轮廓而已。详细的情况因为各朝正史所书高昌史,或者语焉不详,或者重复雷同。即使确有文字记录,有的也不能准确理解。

  吐鲁番出土文书,大大丰富了对吐鲁番早期历史的认识。文书的时间跨度,从西晋到唐朝,因此这一时段的吐鲁番历史的清晰度,超过了所有的传世记载。

1.一千多年前的一次车祸

  高昌故城,如今虽然残破,但大门我们依然可以看得分明。事故就发生在南门口。

  城市的大门向来都是人流密集的地方,所以也都是商家看重的地方。张游鹤的商店就在大门口的大道边。六月的高昌城,天气已经很热。现在是上午,屋外暂时还不那么热。史拂郍的儿子名叫金儿,曹没冒的女儿叫想子,两个孩子的年龄都是8岁。

  他们两人坐在店前路边高兴地聊天玩耍,没有想到大祸天降。康失芬今年三十岁,他是一名来自处蜜部落(伊犁河流域)的雇工,而雇主是靳嗔奴。康失芬受靳嗔奴雇佣,称作“年作”,就是雇佣一年的长工。今天他的工作是把城里的土坯搬到城外。当他从城外返回的时候,驾车的牛突然狂奔起来,在张游鹤的店前,悲剧终于发生了。金儿伤势严重,腰部以下的骨头全部破碎,性命难保。想子也有生命之忧,因为她的腰骨损折。

  这个案件的开始处理时间是六月十九日,案件发生时间应在此之前,也许就在两三天之内。接下去是报案和调查。最后,保人何伏昏等人写下状子,愿意担保靳嗔奴和康失芬(如果被担保的人逃跑,担保者愿意替罪同时受杖20)。政府同意保辜,靳嗔奴和康失芬放出,但不许离开高昌县。保辜,就是先为受伤者治疗,根据一段时间的治疗效果,再作量刑处理。一个案子的处理过程至此告一段落,时间是公元年六月二十二日。

  这是一个由多件文书汇成的基本完整的案卷,对于理解唐朝的法律和吐鲁番当时的社会与民族意义重大。在同一时期,整个中国,这样具体生动的资料都是绝无仅有的。而记录这个案件的纸文书出土于阿斯塔那号墓。而出土于吐鲁番地区的这类文字资料,一般称作吐鲁番出土文书。

2、特殊葬俗

  阿斯塔那号墓,是年发掘的。该墓埋葬了三个主人,一男两女。男子叫张运感,葬于开元二十五年(),他的第一个妻子葬于久视元年(),第二个妻子埋葬时间不清,但因为从她的纸衾里拆出了宝应元年()的文书,所以她埋葬的时间最早也是年。这座古墓出土的文书最多,加上碎片,共87件之多。

  这么多文书都拆自死者的随葬用品,而最特殊的地方也就在这里。当时,这里实行着一种很特殊的葬俗,而正是这种特殊的葬俗,保存了这些纸文书。

  就号墓而言,文书拆自张运感和他第一位妻子的纸鞋以及他第二位妻子的纸衾。原来,这些死者是穿着这些用废纸糊成的衣物下葬的。所以,我们现在看到的吐鲁番出土文书,多是被剪裁成各种形状的纸张,比如纸鞋的各个部位等等。

  当然,不仅用废纸制作成服饰,也可以用作其他葬具,如纸棺等。考古工作者,要用特殊办法把这些纸糊的物品再次拆开,并尽量把同一张纸复原,这样我们才可以读到原有的纸上文字。就史料的价值而言,尽管纸糊的鞋子也有文物价值,但无疑学者更重视那些纸上的文字。

  正是通过这些文字,我们了解到了许多如上文所述康失芬行车伤人案件等具体历史事实,不仅对于当时的吐鲁番,即使对于整个唐朝,都有意义。

  当然,首先有赖吐鲁番地区的干燥气候,使得这些纸文书可以保存下来,但是当时这种使用废纸的葬俗,也是吐鲁番出土文书得以保存的另一个重要因素。吐鲁番的考古发掘,不仅限于唐代,在比较早期的墓葬中,同样发现了这样的葬俗。比如年发掘的阿斯塔那号墓,埋葬时间大约在年左右,墓中出土的一双绢面纸里的鞋子,纸上就有墨书文字。可见,用废纸制作葬具,在吐鲁番地区源远流长。

  对于吐鲁番地区的这个葬俗,认识也有一个过程。年,日本吉川小一郎在吐鲁番地区进行过发掘,他发现了两种情况,“大部分木乃伊都横卧在中国特有的草席上,草席上贴着废纸。我们推测,置于棺内的死者好像都是高贵者或富有者”。后来发掘了更多数量的古墓,尤其是年以后,中国考古工作者进行过十三次大的发掘,这还不包括一些零星的发掘,有了多座古墓发掘经验之后,结论则是“这种以纸为服饰乃至葬具(纸棺)的习俗,从伴出其他遗物所示死者身份看,决非经济上的原因,虽然真正的原因目前我们还不太清楚。”

  当然,除了这种作废的纸文书之外,当时还有一种文书叫“随葬衣物疏”的,是埋葬时专门书写并放入墓中的,内容除了表达某种冥世观念以外,主要是随葬品的清单。此外,与此相关的是墓表和墓志,记述死者生前事迹的文字,当然也是一种重要史料,但因为是刻写在砖石之上,所以不能归入文书之列。在唐朝统一吐鲁番以前的高昌国时代,有一种文书叫做“追赠令”,是国王在得知死者去世的消息以后,给予死者的最后一次职官晋升命令,通常也是写在纸上,埋入坟墓,应该属于正式的随葬文书。

3.说不尽的文书价值

  高昌郡时期的文书,成为当时中国郡一级地方机构独一无二的资料,其意义不仅在于认识高昌郡,也有利于认识河西地区以及全中国的同类问题。沮渠氏进入高昌,历史有记载,但是正史有赖于吐鲁番出土文书和其他考古资料,我们才比较准确地理解此事的重要性,比如佛教的西传,汉地佛教进入西域,河西文化扎根高昌等等。

  其他高昌王国的情况也一样,以麴氏高昌(-)而言,传世的记载十分模糊,究竟有过几个国王都不清楚,现在不仅能够排出高昌年表,而且知道了许多传世史籍并没有介绍的情况。麴氏高昌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一次政变,现在称作“义和政变”,可能当时的唐朝都不了解。高昌时期的实用官文书被保存下来,这也弥补了整个中国史这方面史料的不足。至于西州时期的文书价值,也一样意义重大。

  唐代的均田法令,历史的评价很高,但是很多情况并不清楚。吐鲁番出土了西州的退田授田文书,提供的资料几乎是唯一的。于是我们对均田法令有了崭新的认识,极大地改变了过去我们对均田制近乎完美的认识。府兵制度也一样,西州属于军府州,当地府兵的日常管理和战争动员等等具体资料,不仅对西州历史的认识有意义,对于唐朝的整体府兵制度的理解都有意义。在均田法令和府兵制的研究上,如果你没有利用相关的吐鲁番出土资料,仅此一点就可以判断你的研究不到位。

  吐鲁番属于天山的山间盆地,同时也是天山南北的交通要道。作为丝绸之路的重要据点,吐鲁番出土文书充分地证明了这一点。往来这里的商人,他们经营的商品,丝绸贸易的大量存在,以及当地政府从中所得的贸易税收等等,都在吐鲁番出土文书中有表现。贞观六年(),麴氏高昌国与焉耆发生过一次战争,根据唐朝记载,这场战争的原因是焉耆要开辟另外一条通往中原的道路,结果会导致往来人流物流绕开高昌,高昌既得利益受损。

  古代民族与宗教,本来就是丝绸之路上的常客,这些都在吐鲁番出土文书上有记录。祆教、摩尼教,更不用说佛教。而高昌国接待的来自各地的各族客人,因为都有文字记录,也给出了一个多民族往来的生动图象。至于唐朝西州要接受来自西方的粟特人入籍,很具体地反映了中国的对外开放等问题。通过吐鲁番出土文书,我们可以获取的历史信息实在太丰富,难以尽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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